“什么？！慕容，不是连击一百次的比赛吗？”
绮扬第一个站出来高声抗议。
一周前宣布要进行连续垫球的比赛，没有达到一百次的话就会“堕落”为排球部的杂役，恶魔社长是亲口这么说的。
到了约定比赛的今天，突然变成了：
“那个啊，不比了。”
恶魔一边喝着红茶，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。
“为什么？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，每个人都保证连击超过一百次。不信的话，来试试看啊！”
绮扬挑起眉毛，脸色因生气而微微发红。
这一周的时间，四人小组每天早晨都进行秘密特训，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来到学校，在秘密基地挥汗如雨。下午的社团活动结束后，阮潇还在灵诗的指导下加练到很晚。终于，每个人的连击数都超过了一百次。这一切的辛苦，都为了今天的比赛。
可是那个恶魔社长，竟然擅自就说不比了。虽然没有了被贬为杂役的危险，但感觉就像被她随随便便戏弄一样，还是很令人生气。但是新手四人组中，只有绮扬敢明白地表达出愤怒。
“为什么要换掉连击比赛？！”
绮扬贴近天宸，细长上扬的眼睛和眉毛竖了起来，看起来格外愤怒。
“没必要了。”
天宸冷冷地看着她，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。
“连击？你知道什么是连击吗？”
“在球场上，连击是犯规行为，犯一次就会输掉一分。你想连击一百次，还是两千次？”
“什么？”
不懂排球规则的绮扬瞬间张口结舌，涨红了脸。身旁的灵诗也红着脸低下头，这个词可是她教大家的。因为觉得好玩就这样说了，没想到却大大地误导了绮扬。
“打起精神来，今天仍然有比赛。”
天宸站起身来，漫不经心地说着，将亚麻色的长发束成马尾。
“而且，惩罚也会很严厉。上场吧！”
“喂，慕容，干什么啊！”
经过石头和布的猜拳分组，绮扬、灵诗一组，若夏和阮潇一组。
“不走运呢。”
若夏暗暗叫苦。尽管勉强做到了“连击”一百次，但阮潇的运动能力仍然不敢让人期待。
“好想跟灵诗分在一组啊。”
若夏偷偷地望了一眼对面的灵诗组，从绮扬弯起的嘴角就可以看出，她一定觉得自己很幸运地拥有了灵诗。
“到底要让我们比赛什么？”
与对手不同，若夏和阮潇脸色沉重，忧心忡忡。
恶魔社长正在球场边和双胞胎、袁媛说话，从她那兴奋的表情看来，输了的话——
“似乎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呢。”
灵诗担心地望着阮潇，
“小潇会被怎样惩罚呢？”
“不会又让若夏上下摩天大楼吧？”
绮扬也望向了这边。
“你们......”
若夏握紧了拳头，已经认定我和阮潇的组合会输了吗？！
“呵呵呵呵，准备好了吧？”
天宸的胳膊下夹着一只排球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了过来。
“上场吧！来玩我最喜欢的游戏。”
——我最喜欢的游戏——
若夏和阮潇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小潇，若夏，对不起了。”
灵诗做出抱歉的表情，和绮扬踏上了球场，准备对战。
“不是这样。留下一组就好，第二组在场边捡球。”
天宸走到球网的另一边，双胞胎将一台像升降机一样的机器推了过来。
这是做什么？
天宸站上升降机的平台，调整好高度，从平台上的球框里拿出一只皮球。
“规则很简单，我扔下球，你们要做的，就是把球垫回这边的球场。”
“五百个球，垫回的球——有效球比较多的那一组就获胜。明白了吗？开始了！”
“两个人防守整个球场吗？慕容！难度太大了，我才刚学会垫球！”
绮扬仰头向天宸抗议。
“无所不能的公主殿下，不想挑战刺激吗？”
话音未落，天宸一挥手将球扔了过来。
球向绮扬直飞过来，她来不及将双臂合拢，只听见“咚”地一声，皮球重重地撞击上绮扬的胸脯，滚落到地上。
目睹了这一幕的若夏、灵诗和阮潇瞬间凝固在原地。
被球撞到重要部位而后退两步的公主殿下，弓起背部，将一只手护在胸脯上，缓缓抬起头，额前垂下的黑发下，是一双因愤怒而变得血红的眼睛。
“慕容！我要杀了你！”
咆哮声响彻整个体育馆，露出狮子般利齿的绮扬瞪着血红的眼睛，向天宸扑了过来。
“小心，碰到脸的话我可不管哦。”
天宸一边说，一边对绮扬扔出了第二个球。
因暴怒而变身的公主殿下，轻易地就挥爪击飞了迎面而来的球。
“我可没兴趣驯兽，”
天宸一边说着一边扔出了第三个球。
“不把球正确地垫回对面球场，就会输掉比赛哦。”
“慕容！杀了你！”
不管以何种方式，只要将球垫回对方场地就行。
说起来简单，其实是非常困难的训练，即使是对职业队的成年选手来说。抛球的人会毫不留情地不断将球抛至球场内的任一处，防守的人——两到三个人，最高难度的话就只一人防守——会连滚带爬地在宽阔的球场上不停接球。刚接起一个球，还没能站起身，又要扑向下一个球。不要说能将球好好垫回对方场地了，能碰到球就算不错了。
现在绮扬和灵诗已经领教了这个“游戏”的可怕，三十个球中，垫回对方场地的不到三个。
她们气喘吁吁，在偌大的球场上疲于奔命。天宸有时会将球抛至底线，有时抛在网前。
“你在耍我吗？！慕容！”
绮扬刚扑向底线还没站稳，另一球已经在网前的三米线处落地，发出清脆的声音，
“再快点！”
天宸毫不留情地扔下球，绮扬咬着牙追了上去，她的训练服已经湿透了。
真是让人胆寒的游戏。
若夏在场边帮她们捡球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“怎么可能，我们怎么能做到。”
经过灵诗一周的特训，四人组才刚学会在原地对墙垫球。这样的移动战，根本就已经超越能力范围了。
不算技术性的失误，还有多次因没有好好沟通而导致的失误。皮球有时候会落在绮扬和灵诗中间，两个人都以为对方会去接球而没有动手；还有的时候，两人为了救一个球而撞在一起。
“两百球，有效球十七个。”
担任统计的柳亦夕用惯常的冷漠语气报告给天宸。
“笨蛋们——”
天宸眼睛轻轻地皱起眉头。
“球场的基本礼仪，需要我来提醒吗？”
“基本礼仪？”
那是什么？若夏和灵诗她们一起，抬起头困惑地望着天宸。
“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，给我好好想清楚！”
天宸挥舞手臂，连珠炮般地扔下一大堆皮球。
根本无法接球了啊，皮球接二连三地砸向绮扬和灵诗，她们挥舞手臂躲闪着，竭尽全力地避开砸向头部的球。
“新社员！不要忘了，你们是同伴啊！”
袁媛在场外将手掌合拢在嘴边，大声提醒她们。
立即明白过来的灵诗，挣扎着靠近了绮扬。
“绮扬同学，我们把防守区域分开吧。”。
“好主意，小个子。我防守左边，你防守右边。”
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在砸向她们的球雨中达成了协议。
“哦——很迟钝的领悟呢。”
天宸扬起眉毛，停止了暴风雨般的皮球炮弹冲击。
看似简单的解决之道，有时候必须亲临此境才能悟出。
分清防守区域之后，绮扬和灵诗稍微轻松了一些。但是，由于基本功不足，最后的结果仍然让人遗憾。
“五百球，有效球64球。”
柳亦夕读出最后的结果。
“连一百球都不到......下一组！”
天宸厉声喊道。
若夏和阮潇组战战兢兢地走到边线处，与绮扬和灵诗击掌交换。
绮扬和灵诗大口喘着气，汗珠沿着脸颊往下淌，已经快要站不稳，她们倚靠在球网的立柱上。
“灵诗，还好吗......”
阮潇的担心还没说完，一只球就狠狠地砸在她的肩上。
“先担心你们自己。”
升降机上，天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们，又拿起了一只球。
“我守左场，你守右边！”
若夏快速地跟阮潇约好，就扑向了飞向自己前方的球。
“咚！”
来不及了，球砸在了地上。
若夏的心砰砰直跳，她半蹲着，紧张地盯着天宸的手。尽管完成了一周的对墙垫球特训，但那可不是需要全速奔跑冲上去的。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
球不断地砸在地面上，若夏徒劳地奔跑着。此刻她体会到了绮扬和灵诗的无助感。
“加油啊！”
叶灵诗在场边大声地为她们助威。
“五十球，有效球为七。”
双胞胎中的妹妹播报出数据。
若夏感觉到了背脊上凉凉的汗水，她接住了七个球，而阮潇的成功接球数为零！
若夏沮丧地垂下了头。
都是阮潇啦，她那边一直丢球。
若夏不高兴地瞥了一眼阮潇，真是的，为什么不好好接球。
不过，我干得还不错吧，全都是我接住的。
这样想着的时候，十几只球忽然然像疾风暴雨般地袭来，球砸在若夏的头上和身体上，打得她无处可躲。她背过身体，两只手臂慌乱地挥舞着遮挡住头部。
升降机上，天宸正用寒冰般的眼神看着若夏，将手中的球无情地砸向她。
若夏，为什么会突然惹恼了社长？
灵诗站在球网的立柱旁，担心地望着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若夏。
恶魔、你这恶魔！
若夏一边拼命用手臂挡开球，一边向阮潇走去。
我知道了！我知道错了！不要再砸了！
“八十球，有效球为七。”
柳亦夕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电脑继续报告。
该死，双胞胎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报告，绝对是故意的吧。若夏的脸发烫了起来。
我知道错了！我不该轻视同伴！饶了我吧。
在暴风雨般的皮球轰炸下，若夏抱着头，挣扎到了阮潇身边。她努力用一只手挡住脸，伸出另一只手拉住讶异的阮潇。
“阮潇同学，我们一起，合力防守！”
阮潇惊讶而迷惑地连忙点头。
这时，太阳离子风暴般的排球冲击才停了下来。
之后的情况大大出乎每个人的意料，在若夏的不断鼓励下，阮潇竟然发挥出了超出平常的水准。以为无法接起的球，她都漂亮地接了起来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！为什么突然发挥得比我们好？”
绮扬竖起了眉毛瞪大眼睛。
“小潇，很厉害啊，继续加油！”
灵诗在球场边跳来跳去，高兴地助威。
阮潇的超常发挥让若夏也更加放松，她们俩的配合越来越默契，在接球的间隙用手势和简短的语言沟通着，就像杂乱的音符被好好整理后放进了正确的轨道，奏出了一曲动听的旋律。
“Nice!”
完成最后一球的时候，若夏和阮潇笑着看向对方，伸出手臂互相击掌。
“五百球，有效球93球。”
听到双胞胎妹妹的报告后，若夏和阮潇高兴得跳了起来。
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一点不愉快，但结果却演变成了让人愉悦的一次合作。
若夏骄傲地看向另一组，绮扬和灵诗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们，像冻结般僵硬在了原地。
“输掉的组，训练结束后打扫体育馆、擦洗训练用球。”
恶魔社长轻盈地从升降机上跳下，宣告惩罚条例后满意地离开了。
社团活动结束后，空旷的体育馆中，只剩下了打扫体育馆和擦洗训练用球的社员。
绮扬和灵诗握着大大的拖把，清理着塑胶地板。若夏和阮潇靠着墙坐在地板上，仔细地擦拭着训练用的排球，每擦拭完一个，就扔进旁边的球车。
“灵诗，明天开始秘密特训吧。”
“咦？”
绮扬握着拖把，用力地摁在地上，可怜的拖把快要散架了。
“不能再输给那两个人了！”
她举起拖把，指向胜利组的两人。若夏和阮潇觉得背脊一阵发凉，慌忙低下头，默默地加快了擦球的速度。虽然被公主殿下如此威慑，但若夏和阮潇还是偷偷露出了笑容。
不是只有输掉的一组被惩罚吗？为什么我也会在这里？为什么我也跟着坚持要帮灵诗擦球的阮潇留了下来？
若夏看着手中的球叹了一口气，抛弃同伴而遭到排球离子风暴打击的阴影，也许已经刻在了脑海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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